第四十二章 画像

伸出手在苏摩脸上摸了一下。

    在手指接触到苏摩脸上的一刹那，两个人都好像是遭遇了电击一般身体一颤。

    蒋雪儿赶紧将手收了回去，苏摩也是一脸尴尬。

    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但气氛却也在这个时候忽然凝固了起来。

    “何必呢，为什么要说假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低着头的蒋雪儿忽然说道。

    “你说什么？”苏摩奇怪的看着她。

    蒋雪儿抬起头：“你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为什么要撒谎了？”

    苏摩心中狂跳，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不是每年都会来么？为什么偏偏在我十六岁的时候选择离开？”蒋雪儿鼻子发酸，因为激动声音都在颤抖着。

    苏摩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副惊讶的模样看着蒋雪儿：“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不懂么？”蒋雪儿苦笑的看着他，忽然走进了房间。

    苏摩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没多久便见她又走了回来。

    “蒋小姐，要是真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苏摩说道。

    蒋雪儿来到他面前，听到他这么说忽然将一个精致的木质方盒向他扔了过去。

    “这是什么？”苏摩惊讶的看着她。

    蒋雪儿目光带着悲伤：“打开。”

    苏摩低下头，慢慢的将盒子打开，身体瞬间僵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记得？不可能，你不是…;…;”他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蒋雪儿。

    “我出生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撞伤了头，只有几天记忆。有一次我出了家门，但我却不记得回家的路。那时候我很小，只知道我很害怕，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走，漫无目的的走，希望能走回家。但天黑了，我却距离家越来越远。我不知道我在哪，但直到我遇到了你。”

    蒋雪儿看着苏摩，越来越是激动。

    “那时候，你看起来脏兮兮的，个子也不高，而且比我年纪还小，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正坐在过街天桥上看着天上的星辰。你身上脏兮兮的，可后来我也脏兮兮的。我肚子饿，你去帮我要吃的，要不来就去偷，被蛋糕店老板拎着棒子打的头破血流。那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很好。你说，你一定会帮我找到回家的路，你真的做到了。”

    “那天，你看到了电线杆上寻找我的告示，你去派出所找警察，警察看你只是一个小乞丐，根本不管。你砸了派出所的玻璃，被人用皮鞋踩在脚下，你却没有求饶过，一直喊着说我要回家。终于，一名警察注意到了躲在角落的我，通过你带来的寻人启事上的电话，找来了我的父母。我父母带走了我，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直到那年我过生日，你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块蛋糕找到了我。我记得很少的事，我甚至已经忘记了，我害怕的看着你，而你也失望的走了。那天，我第一次将我脑海中你的样子画了下来。”

    “然后，又是一年。依旧是我的生日，我早已经忘记了你，你却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只是这一次，你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我依旧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却还是为我送来了一小块蛋糕。晚上的时候，我又鬼使神差的画了你的画像，发现了那个保存着你画像的早就被我忘记的盒子。我不知道里面为什么还有一张画，我不知道那就是我曾经为你画的画，我丢弃了它，将新画的画放了进去。我期待着，你下次出现的时候我会给你展示我的作品。可我忘了，几天后我是不会记得你的。”

    “虽然，你每年都会在我生日的那天来看我，可是我一直没办法将你记在脑海中。后来，我上了学，同学们因为我的病开始疏远我。也不怪他们，这种病就连权威专家都束手无策，我只能记得很少的事情，但我不记得你。而那个匣子内的画像的数量，也从没有增加过。因为我病的太严重，医生不建议我的父母将我送到学校，我便好像是被囚禁了一般待在了家中。父母为我请了家教，我什么都记不住，直到他们发现我绘画的水平越来越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什么都记不住，我只是想将我看到的景象画出来。”

    “一直到十六岁，之前的十年你每年都会来看我。在生日的前一个星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开始发慌，我觉得有什么事情被我遗忘了，可是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我感觉脑海中有一个影子，这个影子陪伴了我许久。我只知道，我似乎每年都在等他的出现，可他是谁，我实在不知道他的名字。也就是那年，我生日的当天，一如往常的画着画。我一直画，一直画，我想把眼前的一切都画出来，但无论我怎么下笔，面前的纸上却只有一个熟悉的轮廓。我慌了，脑海中一片空白，手中画笔飞速落下，终于，那张令我想了十年的人出现在我面前。”

    说到这儿，蒋雪儿已经泪流满面，看着苏摩的目光中带着无尽的委屈：“那年，你为什么没有出现？我想起来了，可你却没有再来，为什么？”

    苏摩身体轻轻颤抖着，放下了手中从抽象稚嫩到成熟青涩的自己的十张画像：“那年，我差点死了，我来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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