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乱世佳人文（十八）

身体完全压住洛应，那壶茶水就全洒在了楚靳的背上，还伴随着茶壶沉闷的破碎声。

    楚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等马车平稳下来就抬起身来看洛应，仔细检查起洛应的衣物来，并没有浇湿的地方。

    “可有撞到那里？”

    洛应摇头，马车内都铺的很软，那怕是刚才那番晃动都没有不适。

    “那便好。”

    说完这句话，楚靳就放开洛应走出马车，只见前面的空地上十几个黑衣人正在和侍卫厮杀着，而马车后方的地面上有一根绳子，想必刚才就是它突然横在道路上，害的马车失衡。

    楚靳也不废话，出现之后就加入战局，那十几个黑衣人根本不是楚靳这边的对手，很快就出现了死伤，洛应从马车里抬起头来，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心里一下紧了。

    “啊――”

    洛应惊呼的声音刚出现，楚靳就放弃了面前的人朝着马车奔去，唯恐洛应出了意外。

    “怎么了？”

    “没什么，手指被碎瓷划了一下。”洛应指着车厢底部那摊碎瓷，手指上有一道伤口渗出血珠来。

    楚靳抓住洛应的手掌，将那根手指放入口中，另一只手则翻找起车厢里的金疮药来。洛应看着楚靳帮他舔掉血珠上药，整个人有些发蒙。

    “不用这么麻烦。”若不是为了引楚靳回来，洛应也不会这么小题大做，可是楚靳似乎比他更加小题大做。

    楚靳坚持给洛应的手指的上了金疮药，又裹了一圈纱布，这才走出马车，可是这个时候黑衣人早就撤退了，楚靳于是召来下属。

    “去查出这群人的身份。”楚靳行事一向隐秘，尤其是这次带着洛应，怎么可能刚出京城就遇上刺客。

    “是”

    暗卫得令离开了，楚靳回到了马车内，开始收拾那些碎瓷片，只要是洛应的事，他从来都是亲力亲为，不一会儿，马车就再次出发了。

    傍晚时候，马车停在一处客栈外，楚靳率先跳下车，然后扶洛应下来，两人结伴进了客栈。楚靳也是阔气，直接包下了整个客栈，所以洛应进去之后没有见到大堂里有其他用餐的人，这让他有些失望。

    “把菜送到房间。”楚靳对着小二吩咐一声，立刻就想带着洛应上楼。

    “闷了一天了，在大堂里吃吧。”洛应瞥着靠窗的位置，如此说道。

    “好”

    两人于是走到窗边坐下，楚靳坐在他旁边，菜很快上了来，楚靳给洛应夹了些菜。虽然是客栈，手艺却和洛应以往吃的没什么区别，是一个师傅做的，看来楚靳出门还把御厨带上了。

    “两间房。”

    “什么？”

    “要两间房。”

    “怎么了？在宫里不是好好的吗？”

    “这是在外面。”

    没看到那小二瞅着楚靳给他夹菜的时候眼神都不对吗？而且包下了一个客栈，却只住一间房，这不是有病吗？

    楚靳看着洛应，良久之后点了点头。

    “……好。”

    得到了想要的回复，洛应吃饭的速度都快了一些，吃完饭就站起身回房间了，楚靳将他送到门口，微笑着看他合上门，却在转身的瞬间脸色阴沉下来。

    此次他带的人全部都是心腹，绝不可能泄露行踪，唯一可能泄露行踪的就是洛应了。

    明明他都快要相信他们可以像梦中一样一直在一起了，洛应为什么要离开他呢……

    ……

    洛应进屋之后就仔细查看起房间来，很可惜，这间房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入口就是大门，不知道是不是楚靳故意安排的，不过洛应无法让楚靳妥协更多了，他只能坐在这封闭的房间里，等候小君的到来。

    没错，今日洛应看到的那人就是小君。

    夜色越来越深了，洛应听到屋外已经没有了声音，他强忍着睡意坐在床边，终于在半夜的时候见到了小君。

    小君一身夜行衣的打扮，再次见到洛应她明显很高兴，可是这里却不是叙旧的地方，她将另一套夜行衣递给洛应，等洛应换好，她拉着洛应出了门。

    门外的两个侍卫已经被小君弄晕了，两人轻手轻脚的穿过走廊，楼梯口的侍卫也晕过去了，还有大堂里的，客栈门口的，难怪小君这么晚才出现。

    两人走到楼梯口，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顺利的有些不寻常了，洛应在等候小君开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黑漆漆的客栈，总觉得那像一只巨口，要将他们吞噬。

    可是小君打开了门，门外就站着接应的暗卫，大街上停着一辆马车，洛应的心里松了一口气，正欲跟着小君出门，大堂里突然亮了起来，不仅是大堂，外面的街道上也亮了起来，上百名侍卫顷刻间将洛应一行人包围起来，更远的地方还有弓箭手。

    这是一场早有计划的伏击。

    “影，过来。”

    楚靳从层层侍卫后面走出来，对着洛应伸出了手，脸上挂着的温柔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洛应忍不住后退一步，小君和门口的暗卫立刻围在他身边，拔出剑和楚靳的人对峙着。

    “大人，一会我们会掩护你先走，你到了街口，有接应的人。”

    “可是――”

    “大人，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洛应还没有说话，小君就突然拉起洛应朝着街道上跑去，四周的侍卫冲上来阻拦，双方立刻交战到了一起，洛应被暗卫们护在中间，一点点朝着包围圈边缘移动着。

    终于在某一刻冲出包围圈，小君将洛应塞进马车，然后重重的打了一下马屁股，自己则留下来阻挡侍卫。马车快速的冲出去，险些将洛应摔下去，洛应抓着门框，看到小君被一群侍卫包围……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选择了，洛应一咬牙抓住缰绳，再次一鞭抽在了马车上。

    楚靳并没有出手，弓箭手也没有动手，就那么看着洛应离开。

    洛应很快走到了街口，黑暗中，有一个人影立在那里，看不清模样，洛应将马车停下来，却没有停的太近。

    “属下拜见主人。”

    “你是我的暗卫，我怎么未曾见过你？”

    “回主人，前段时间为了寻找主人暗卫折损众多，我是头领培养的新人。”

    “是吗……”

    洛应拖长了音，手中的马鞭却猛然抽向马屁股，他的暗卫可不会叫小君头领。

    “影，你真的要走吗？你忍心吗？”楚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后方，洛应原本要挥出的鞭子就那么顿在了空中，原来刚才耽搁的时间，楚靳已经赶了上来。

    “你看那是谁？”

    顺着楚靳的手，洛应看到了被挟持的小君还有其他暗卫，小君明显受了重伤，还被卸掉了下颚，可是看向他的时候却拼命摇头，他知道小君是要他走，可是他狠得下一次心，却狠不下第二次。

    他的任务总会完成，犯不着搭上别人性命。

    “放了他们，我不走了。”

    洛应扔掉鞭子跳下马车，楚靳打马走过来，将他提上了马背，洛应回头看小君，发现她哭了，这是洛应第一次看见小君哭。

    “放了他们。”

    “只要你乖乖的，我自然会放人。”楚靳用披风将洛应裹紧，然后挥动马鞭，朝着来时的客栈赶去。

    等到了地方，楚靳直接将洛应抱下来，抱着他朝着房间走去。

    “这不是我的房间。”

    “我知道。”

    瞥见楚靳阴沉的脸色，洛应突然有些不安。

    “放我下来！”

    洛应开始挣扎起来，楚靳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听话，甚至走的更快了，终于到了房间门前，楚靳一脚踢开了房间门，然后将洛应扔在了床上。

    不算疼，就是有些发晕，不等洛应缓和过来，一道阴影就从头顶罩下来，楚靳压在洛应身上，迫不及待的咬住洛应的嘴唇亲吻起来，洛应偏开头，他便去亲吻洛应的脖子，留下一串串暧昧的痕迹。

    而他的手下也没歇着，用力一撕，洛应的衣服就从肩膀上剥开，露出白皙的皮肤来，楚靳轻轻捏一下都能在上面留下痕迹，更不要说反复的抚摸了。

    “楚……靳……”

    洛应艰难的躲避楚靳的亲吻，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他也无法保持冷静，偏偏他越是挣扎，楚靳的动作就越急切，到最后，楚靳直接按住他的手，恶狠狠的看着他。

    “你若再动，我便将你那女侍卫挑断手脚筋卖到勾栏院去，叫她被千人尝，万人骑。”

    “你敢！”

    “你试试我敢不敢！”

    楚靳对小君出手是真的惹怒洛应了，他的手伸到枕头下面，趁着楚靳没发现突然抽出一把匕首来，朝着楚靳的心脏刺去，楚靳本能的避开，却依旧被刺中的肩膀。

    血液从伤口流出来，飞快的浸湿楚靳的外袍，他扔掉肩上的匕首，居高临下的看着洛应，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

    就像是野兽。

    洛应心里升起一股寒气，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冷酷的楚靳，就像机器一样。他看到暴怒的楚靳抬起手掌，朝着他的脸颊扇来，掌风刺的人脸颊生疼。

    他还以为楚靳忘了这一巴掌的仇呢……

    洛应闭上了眼睛，可是疼痛却久久的没有降临，他睁开眼，发现楚靳的手掌顿在他的脸颊边，而那手掌的主人似乎受到了惊吓。

    他刚才竟然想打影……他怎么敢！他怎么舍得！他一定是疯了！

    “影……”

    楚靳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又恢复了温柔神态，他俯身轻轻的吻了一下洛应脸颊，洛应看到了他眼中的红血丝，楚靳开始给洛应整理凌乱的衣服，可是有的地方已经撕破了。

    “我去叫人重新给你备一套，你先休息吧。”

    楚靳顿了一下，看着洛应依旧惊魂不定的眼睛。

    “我今晚睡其他房间，不用担心。”

    说完，楚靳就走了，留下洛应一个人久久的出神。

    【洛洛，你没事吧？】系统从角落里飞出来，讨好的蹭了蹭洛应的脸颊。

    “看起来像吗？”

    现在他一身破破烂烂不说，身上还青青紫紫的，虽然不疼，但也跟没事扯不上关系吧。

    【那我给你揉肩膀哦。】

    “不用了。”

    洛应冷冷的别开脸，这次他是真的对系统失望了。

    【洛洛，我早说过的，不要刺激楚靳……】

    “你是想告诉我他患有精神类疾病吗？”以前怎么没发现楚靳这么丧心病狂？

    【不是啦，因为他服用了回春丹。】

    “回春丹？”

    【就是楚懿服用的那种丹药，里面含有回春蛊，前期可以使人返老还童，重现活力，后期就会出现一系列副作用，例如楚懿的精神飘忽，例如楚靳的偏激残暴，根据每个人性格不同，反应也不同，大体来说就是迷惑人的神志，所以楚靳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本是楚靳用来对付楚懿的东西，他自己应该知道厉害，为何要服用？”

    【这个……】014有些迟疑。

    “说！”

    【是为了救你啦。】

    洛应心里一惊。

    “救我？”

    【洛洛你可还记得小说里对你这具身体的叙述？先天不足，活不过三十岁。如今你已经二十九有余，再过几个月你就会死了，你最近越来越容易疲倦就是这个原因。】

    “可是小说中原主并没有死。”不然就只能成为白月光，而不是后宫了。

    【是的，那是因为女主找到了办法为原主续命，而那个办法就是楚靳所用的办法。医毒不分家，很多救人的方子都是有毒的，自然的，很多害人的东西也可以救人。回春蛊靠吸收宿主的养分，也就是俗说的精气生存，就像是提前支取一个人的生命。】

    【因为一次性吸的太多，回春蛊暂时吸收不完，就会有一部分溢散到宿主身体里，让宿主短时间内精力十足，而长时间被吸收完了精气的人就会死亡。】

    【对于被回春蛊寄生的人来说是损失，对于回春蛊来说却是收获，回春蛊吸收了大量精气就会用来成长和繁衍子蛊，在它繁衍子蛊之前大部分精气都储存在蛊体内，这个时候的回春蛊取出来用作药引就可以救命。回春蛊寄生的宿主精气越足，回春蛊的效力越足，如楚懿这类本就是将死之人就没什么用。】

    【原文中女主是救了一个中回春蛊将死之人，那人将蛊虫献给她，她才救了原主，楚靳没有机会遇到那人，用的就是就是自己的身体饲养蛊虫。】

    【在发现你的身份后，就是你吐血那天，楚靳就调查过你，其中自然也包括你的身体状况，那个时候他就开始饲养蛊虫，到现在好几个月了，出现副作用也正常，这种副作用到后期会越来越强，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过从刚才来看，那般情况下他还能找回理智，说明你在他心里地位挺高的，你可以放心。】

    “……”

    突然知道这些，洛应觉得脑子里有些乱，许久他才有些不确定的开了口。

    “如果他将蛊虫给我，他会如何？”

    【折个二三十年的寿吧，他饲养的越久，死的越快，相应的你得到的好处就越多，所以这种方法又叫以命换命。】

    以命换命……么。

    洛应又想到楚靳画的那幅画，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为了一个不可能爱上他的人，赔上江山，赔上性命，何必呢？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知道是询问还是自言自语，洛应突然就这样说了一句。

    【因为爱啊……爱……】

    “说的你懂一样。”

    【我当然懂。】

    “可我不懂，他注定要失望了。”洛应的语气说不上是庆幸还是惆怅，亦或是什么都没有。

    014突然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