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淘汰之屋

217依然抱着侥幸的心理在黑暗中细致地检查着屋子内的每一寸墙壁和每一寸地面。

    “哼！”0054217轻哼了一声，经过了5年的相处，0023516知道0054217是在笑。0054217总是在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喜欢露出微笑，那一双如同盛载着整个海洋的蓝色眼睛中也永远带着一丝笑意，仿佛为这个世界的勃勃生机感到欢喜，又似乎对这个世界的残酷严格表示嘲弄。0023516曾经问过0054217为什么总是要笑，0054217思索良久才回答：不知道，想笑就笑了。

    “看来这次我们真的要死掉一个了。”0054217把短刀插回了自己腰间的刀鞘说。

    “为什么他们不准我们两个一起毕业？我们的实力相同，却只能毕业一个，这是什么道理？”0023516把军用匕首也插回自己腰间的刀鞘不甘地问。两个人在伊甸园这五年来同生共死，甘苦与共的一幕幕情形在0023516的心中一一闪现。

    “这世界本来就有很多事是很没道理的。就像我们出生在这里，而外面的人出生在外面；我们一出生就要接受各种训练，而外面的人一出生则受到各种宠爱；我们被迫要不停地进行厮杀，并要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偷袭，而外面的人生命一直受到很好的保护，还拥有自己的亲人和财产。世界这么大，地狱这么小，偏偏是我们出生在这名叫伊甸园的地狱，这种事有道理吗？”语言得内容激愤而不甘，但0054217的声音中却透露出看穿一切的淡然和平静，甚至那平静中蕴含微笑。

    0023516自从进入这间屋子开始心中就一直紧张无比，仿佛有一阵阵电流流过肌肉让0023516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而0054217却依然那么泰然。0023516不明白原因，就像0023516不明白为什么在伊甸园面对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和绝望的时候，0054217总是那么平静而又无所畏惧，仿佛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能让0054217感到害怕的，又仿佛0054217掌握着解决一切难题的钥匙和法门。

    面对0054217的问题，0023516沉默着，她无法回答0054217，这一切或许是命运，而命运这种东西谁又能弄得明白？

    “你，以前有没有设想过现在这种情况？”0054217忽然开口问。

    “想过。”0023516回答。自然想过，在每一个种子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得知了今后所要参加的各种训练，也知道将在12岁与另一名同期种子缔结“双子契约”，将可以和契约者共同生活，共同训练，共同对敌。而契约者之间将不会发生厮杀和战斗，因为契约者的死亡不仅不会得到学分，更会扣除双倍的学分——两分。在这种每一个学分都需要以命换命，生死相搏的环境中，要攒够一百学分本就是一件奇难无比的事，再被扣除两个学分，是任何一个种子都无法承受的损失。

    在0023516和0054217到达12岁以后，正式缔结“双子契约”的时候，被告知了双子契约的详尽内容。

    ……缔结双子契约的两人不建议发生任何争斗和伤害，如果其中一人死亡，另一个将被扣除两分……双子契约中的两人全部完成100学分之后，进行淘汰试炼，在淘汰之屋进行战斗，限时1个小时，活下来的人毕业，1个小时之内无法分出生死的，两人将一起淘汰……

    想到这些内容之后，0023516心中一阵苦涩难受。现在0023516和0054217就呆在这种钢铁小屋中，进行着“淘汰试炼”。屋顶是一个重达数千公斤的钢铁屋壳，屋壳会在齿轮组和机簧的作用中慢慢下落，只有当她们其中一个人死去，降落的屋顶才会停下，不然的话，两个人就要被一起压碎。五年间的同生共死，五年间的亲密无间，却只有一个人能活，另一个则必须死。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该怎么做吗？”在两人小组中一向都更加有智慧也更加有勇气的0054217此时开口问道。

    “记得。”0023516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掩饰着从呼吸中溢出的颤栗回答。在两人都获得了100学分的那天晚上，0054217和0023516在安全区的破败小屋中相拥而眠的时候，0054217曾对0023516说，我们都是生长在丛林中的野兽，要靠吃着兄弟姐妹们的骨血来存活，来成长。当我们不得不拔刀相对的时候，你一定要像一个真正的野兽那样，竭尽全力地来撕碎我的身体，咬断我的咽喉，吃下我的血肉，离开这片丛林成为真正的先驱。说着这些话的时候，0054217蓝色水晶一般的目光在深夜中异常明亮。

    面对0054217的这些话，0023516无法回答。两个人共同支撑，共同扶持，不离不弃地熬过这么多年的情分，0023516又怎么真的忍心对0054217拔刀？然而0054217却抱紧了0023516，咬着0023516的耳朵接着说：因为那正是我所准备做的。说着，0054217狠狠地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