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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赵大人女扮男装,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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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雨声不断,吵得赵无忧心烦意乱,那种莫名的焦躁不安,让她辗转难眠。云筝与素兮就守在床前,见着赵无忧翻来覆去睡不着,当即对视了一眼。

    平素,赵无忧便是睡不着也不会表现得如此焦躁,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公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云筝端着杯盏上前,低低的问。

    赵无忧摇头,干脆坐起身来,“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很闷。分明不热,却心里有股邪火,整个人都燥得很。”她轻叹一声,“大概是在这地方有些诡异,所以没办法安睡吧!云筝你去睡,待会换素兮。先让素兮陪我说说话。”

    云筝想了想,点头行礼,“奴婢告退,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奴婢就在隔壁。”

    “去吧!”赵无忧长长吐出一口气。

    赵无忧睡得太浅,所以云筝早早的在隔壁收拾出了一间空房,到时候轮着歇息的时候,不会扰了赵无忧的安静。

    云筝退出房间,瞧一眼外头下个不停的大雨。外头有些凉,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环顾这漆黑的雨夜景色。这夜色倒是极好,只是这空荡荡的庄子,实在教人喜欢不起来。

    想了想,云筝去房中拿了一件外衣,干脆坐在赵无忧的房门外歇会。这样的话,若是赵无忧有所需要,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只要房门一开,云筝就会听到。

    这样,极好。

    素兮蹙眉望着面色发白的赵无忧,“公子真的没事吗?”

    赵无忧点点头,“没什么大事,就是睡不安稳罢了。”

    轻叹一声,素兮接过她递来的杯盏,缓步走到案前放下,“公子是担心东厂的人会追来,所以这般焦躁不安吗?”

    “不是。”赵无忧很肯定,她不是在畏惧东厂的人。

    穆百里此人,吻都吻过,抱都抱过,睡也睡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转念一想,既然如此,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不安呢?

    赵无忧自己也说不上来,正是因为这份说不上来,她才会辗转难眠。

    “既然公子自己也说不上来,那便不睡了,闭上眼睛就当是闭目养神。”素兮淡淡的笑着,“有卑职守着公子,公子莫要担心,可安心歇着。”

    赵无忧一笑,“有你在,我自然是放心的。只要我这身子能撑一撑,很快就会回到京城。到了京城,便不会有事。”

    京城是他们赵家的天下,谁敢再动她,那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合上眉眼,赵无忧闭目养神。

    头疼还在继续,始终没有缓解,她也在极力的控制吃药。虽然这副身子早晚是要吃药的,可她想把吃药的周期拉长,次数减少。

    然则,很显然她的做法并没有奏效。

    身子太过虚弱,根本无法扛得住。

    这天生的不足之症,说犯病就犯病,根本没有规律可言。这些年,多少大夫束手无策,连宫里的御医也只能摇头。

    是故赵无忧觉得,要让自己活下去,恐怕只有离开这里了。

    约莫,也只有这一条路。

    轻叹一声,赵无忧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云筝的尖叫声,素兮第一时间打开房门。只见外头的地面上,云筝的外衣滑落在地,而云筝业已不知去向。

    怎么回事?

    赵无忧已经起身,疾步走到门外捡起了云筝的外衣,“衣服还是热的,云筝方才就在这里。”那么现在,人呢?

    眨眼间消失不见?

    素兮蹲在地上,查看四下的痕迹。连脚印都没有?怎么可能?按理说下了雨,若是有人来劫走云筝,哪怕是杀了云筝,也该有痕迹可寻。

    可是抬头望着,前前后后,整条走廊里,就他们几个的脚印,根本没有额外的痕迹。

    奚墨和浮生快速开门出来,见着赵无忧手中的衣裳,便知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奚墨快速上前行礼。

    赵无忧抬手,示意他这个时候不必多礼。锐利的眸子快速扫过四下,这诡异的庄园里,难道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如何?”赵无忧问。

    素兮摇头,“如果排除鬼神作祟,那么此人必定是高手,而且是轻功一绝的高手。连半个脚印都没留下,就把人劫走了,实在太可怕。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必须连夜离开。”

    赵无忧点头,“去收拾,马上走。”

    “可是公子,那云筝怎么办?”奚墨问。

    “人都丢了,还能怎么办?”浮生转身回房去收拾东西。

    奚墨垂眸不语,的确,如今上哪儿去找云筝?这里已经不安全,若是再留下来,也许所有人都会折在此处。与其如此,不如弃车保帅。在他与云筝跟着赵无忧的那一刻起,不是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吗?他们是赵无忧的人,这条命也是她的。

    “去收拾东西吧!”赵无忧攥紧了手中的衣裳。

    云筝跟着她十多年,除了母亲,便是他们几个与她最亲近。可是现在,云筝丢了,她也心痛,可赵无忧不管身处何地总是清醒得令人发指。

    不管云筝是生是死,为了云筝而留在这里冒险,对赵无忧而言,只是无谓的牺牲罢了!

    她不会为任何人牺牲,绝不!

    奚墨行了礼,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蓦地,房间里传出浮生凄厉的嘶喊。

    下一刻,奚墨疯似的冲进房间,素兮与赵无忧紧随其后。

    房间里已经没了浮生的踪迹,包袱散落在地,窗户大开,被风雨吹得呼呼作响,不断的敲打着窗棱。人呢?浮生?

    素兮快速行至窗前,窗口除了雨水浸染的痕迹,再无其他,也就是说浮生也被人劫走了,而且跟云筝一般,消失得不留痕迹。

    “走!走!”素兮拽起赵无忧就往外跑。

    如今,什么都顾不上拿了,什么都比不上人命来得重要。换句话说,什么都比不上赵无忧的性命来得重要。素兮带着赵无忧快速冲出了宅子,直接推着她上车。

    五个人进去,只有三个人出来,而且跑得如此狼狈不堪。

    奚墨与素兮自然是慌张的,如果赵无忧出了什么意外,其结果将是无可预料的。

    马车快速在林中奔走,山道崎岖,雨中更是难行,可即便是前路难行也不能停下来。等待他们的不知道是什么,除了往前走,没有第二条路。

    山路崎岖,是故车内颠簸,赵无忧不断的咳嗽着,身子难受到了极点。她想着,这不是晕车的晕车之感,简直去了她的半条命,真当受不了。

    “公子?”素兮担虑,“可撑得住?”

    “没事,走!决不能停车!”赵无忧呼吸急促,使劲的摁着胸口,她有些喘不上气来。可即便如此,她也得熬得住。

    素兮凝了内力,自赵无忧的身后慢慢灌入她的体内,“卑职尽力让公子舒服一些,公子一定要撑住。”

    赵无忧点点头,面色惨白如纸,额头有冷汗不断的渗出,身上冷得厉害。她不断的发抖,在素兮的内力运转之中,呼吸才算恢复了正常。

    胸腔里终于透了一口气,那堵压的感觉,渐渐的消散。

    素兮满头是汗,取了柔软的垫子垫在赵无忧的身后,能让她靠得舒服一些,“公子好些吗?”

    赵无忧点点头,身上乏得很,一点气力都没有。

    也许当初,她就不该自己来金陵,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自己来了一趟金陵,也许未必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想起自己如愿以偿,这点苦也算是值得。

    如今的艰苦,是为了来日能更好的活下去。

    马车还在不断的前行,冒雨赶路,还是崎岖的山路,这本来就是大忌。

    突然,马车剧烈颠簸,顷刻间车轴断裂,车轱辘陷在一个巨大的坑中。

    赵无忧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像丢出去的沙包,做了一次离心运动,狠狠的被甩出车外。脑子里一片空白,耳畔除了雨声就是轰鸣声。

    她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呼喊,什么都来不及。

    “公子!”素兮也被甩出车外,身子狠狠的撞在树上,而后重重落地。如果不是她方才为赵无忧输送了内力,她绝不会这般虚弱。

    赵无忧落地的时候,并不觉得疼痛,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她的意识稍稍模糊了片刻。稍瞬,快速恢复了清醒。

    她拼命的咳嗽着,勉力撑坐起来,大雨瓢泼中,奚墨已经摔晕了过去,而素兮被摔得奄奄一息。

    素兮费力的从腰间取出一样物件,快速丢上半空,这个时候早已暴露行踪,是故没必要再遮掩了。也就是说,赵无忧的分瓣梅花计,调虎离山的计谋失算了。

    “公子,走!”隔着雨幕,素兮高喊。

    赵无忧爬起来,这才感觉到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身上到处是擦伤。她起身,腿上有些疼,不过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大概是肌肉挫伤。

    她淋着雨,雨水顺着她的眉目不断的往下淌,视线变得格外模糊。快速解开马套,赵无忧翻身上马,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咬牙切齿的素兮。

    “走!”素兮厉喝。

    “我会记住你们的。”赵无忧策马而去。

    素兮笑了,这才是她认识的赵无忧,从不拖泥带水。赵无忧是知道的,若是遇见危险,他们一定会努力让她活下去,所以赵无忧并没有跟他们纠缠所谓的仁义情义。

    成大事者,必有牺牲。

    雨幕中,赵无忧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转角处。

    只要赵无忧跑了,他们这些人也才能有一份生机。很显然,这些人要对付的人,是赵无忧。赵无忧也深知这样的道理,你不想连累别人,也不想被别人连累,你就不能犹豫。

    大雨瓢泼之中,赵无忧策马狂奔。

    她的身子刚刚好转一些,可是淋着雨跑出去一段路程,便渐渐的体力不支。呼吸急促,这条路她独自前行。风雨已经打湿了她的衣裳,冰冷的感觉让她只觉天旋地转。

    到了最后,她只是抱紧了马脖子,任由马儿带着她飞奔,也不知会去往何处。她不想死,不想落在任何人的手里,可她没办法,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牲畜身上。

    说起来她赵无忧在朝廷上下也算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没想到今日竟然落得要依附一个牲畜的地步。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笑呢?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蓑衣,将自身遮得严严实实。他站在那里,就像个鬼影子一般,看不清容脸,雨夜里也看不出有没有影子。他只是站在那里,犹如泥塑木雕,犹如一个稻草人。

    这样的雨夜,这样的奔逃路上,却突然冒出这么个人,自然会引起赵无忧的警惕和怀疑。可她别无他法,身后似有马蹄声,声声而来。

    要么冲过去,要么回头被人抓住,或生或死都落在别人的手里。

    她并没勒马缰,横竖都是一个死,还不如搏一搏。

    马鞭狠狠的抽下去,马儿撒了腿的往前冲。

    距离那人,渐渐的近了、近了……

    赵无忧扭头朝着路边那人看去,刹那间美眸瞪大。那是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大雨之中,一样的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朝着赵无忧勾唇笑得诡谲,那双半眯起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马背上的赵无忧。

    一声马鸣,马儿突然扬起前蹄,赵无忧被狠狠的颠下马背。身子重重落地,咕噜噜滚到路边,若非她下意识的揪住一旁的树,此刻业已滑下崖壁。

    这一摔,赵无忧觉得身上的骨架都快被拆散了。马儿跑了,她这才发现地上竟然拦着绳索,难怪马匹突然发难。呼吸急促,她摁着自己的胸口,不断的喘气。

    可空气里有雨水,呛得她激烈咳嗽起来。

    勉力撑起身子,爬到树下,赵无忧无力的靠在树干上,视线越渐模糊。身上已经湿透了,寒冷与疼痛,不断侵蚀着她的清醒与理智。

    穿着蓑衣的人渐行渐近,终于站在了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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